第204章 许多（2 / 2）

“请姨娘恕罪，请姨娘恕罪，奴婢实是无心之失，没想到姨娘会在院里，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绿环深知得罪薛佩的下场，她虽说被称赞过几次，有今日的一切也都是因了薛佩的赏识，可是那是主子，她想让你得意，你自然风光无限，可是稍有不如意，自是能让你摔得普通人更狠。

薛佩冷冷盯着面前的女子不说话，眼越发冰冷，可脸却渐渐没了方才的狠厉，“石竹，快去扶绿环起来，这么冷的天，跪得久了对咱们女人的身子可不好。”

“哼，”石竹心恼恨，不出声地鼻冷哼一声，假意伸手扶绿环起身，却连她的衣襟都没碰到。

“多谢姨娘，奴婢再也不敢了。”绿环起身，看着薛佩微微笑的脸，心瞬间警铃大作，她怎么突然来了，若是被她看到那房……

不由绿环多想，薛佩早已扶着柠檬的手往前走去，两个小丫鬟前将房门轻轻推开，薛佩笑靥如花，款步走进房。

“咳咳，”床那人咳疾发作，咳得整个帐幔都在颤抖。

“老爷，您近日可好些了？”薛佩站在两米开外，神情极是关切，“老爷咳得这样厉害，怎么不去请太医瞧瞧？”薛佩语透出怒意。

绿环低眉顺眼，“回姨娘，昨儿请太医来看过了，说是近日天寒，老爷身子本来弱，许是夜着了风寒，煎了几服药，太医说过两天能好起来。”

“夜里是谁当值，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她是不想留在这里伺候老爷了！”薛佩又气又急，说着便要差人把人寻出来问罪，绿环吓得脸色苍白。

“佩儿，咳咳，”霍双城极艰难的忍住咳嗽，声音有些嘶哑的说着，“佩儿无需担心，你不要离得那么近，这风寒会过人，你平日身子便弱，也要当心才是。”

一声佩儿叫的薛佩鼻头酸楚，除了那几个月，她再没听到霍双城这样叫她，她还记得他温和的话语，还有看着她时的柔意，多少年了，她险险都快忘了有这样的一段快乐，可是今日霍双城又叫她佩儿，他是不是也想起了他们曾经的那一段快乐，那几个月，曾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佩儿，你也知我眠浅，有旁人的声音便容易睡不着，所以没让她们值夜，”霍双城又轻咳几声，“佩儿，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要过年了。”

“是啊，过得真快。我刚刚经过梅园，去年的这个时候，腊梅都开了，今年开花倒是晚了许多，”薛佩想起当初她在红梅树丛，为他翩翩起舞的情形，那样清晰，仿佛在昨天，她的心突然融化许多，轻抬着脚步缓缓挪到床边，在脚凳坐下。

“十七年了，难为你，这些年，”霍双城俊逸的脸庞已然添了数条皱纹，再没了往昔的风采，却多了更多风霜积淀的韵味。

薛佩倏地想到那个女人，她离开也有十七年了，他突然说这些，他是什么意思，她的心突然冷静下来。

“哪有什么难为不难为，不过都是些理所应当罢了，这些年你四处奔波，若是家不宁，老爷在外也不能安心，妾也不过是想为老爷多分担些，”薛佩语气温柔犹如当年在霍双城的怀，当年骄傲如她，如今也无非剩了些虚假的温柔。

霍双城心情很好，眼神慈和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不过四十余岁，还那样年轻，犹是风骨犹存的年纪。

薛佩细细的说着，霍双城静静的听着，两人之前的怨念，似乎从不曾有过。

“如今康儿回来了，也是喜事一桩，今年的除夕也定要往年更热闹才好，这个孩子仪表堂堂，又知事懂礼，看着让人喜欢。对了老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跟秦家笑说定娃娃亲事，那时候秦家喜得千金，老爷喜欢的紧，当时乐得将秦家千金给定了下来，”薛佩如述家常，笑眼温柔的低声絮絮说，惹得霍双城低声笑起来。

那次他喝多了，看见秦家的千金喜欢的不得了，都不顾自己尚未成亲的事，一口把人家闺女给定了下来，他年轻时醉了酒也爱张狂，逮住人便说，后来差不多满城的人都知道他跟秦家结亲家的事，也无怪乎薛佩也要笑着提起来。

“说起来，当时秦家的千金真是让人喜欢的不得了，不过也不知现在嫁人了没有，当时也不过是一句戏言，那时我不过是光杆一条呢，人家哪里会做真。”霍双城笑起来，身的病痛也似少了三分。

“哪里，人人都知道将军的话可是一言九鼎，”薛佩语略带娇嗔，任凭霍双城拉过自己的手，她的手覆在那双长着老茧的手，刺得心疼，“老爷不知道，前些日子我遇见武夫人，便多说了两句，没想到秦怡也是个信实的，他这些年竟真把女儿压在闺阁里，愣是没有许人！”

“没许人？那丫头岂不都等成老姑娘了！”霍双城有些惊讶，当初他以为秦怡并不曾往心里去，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守着这一句话，“笃真是糊涂！”

薛佩趁热打铁，“当初您许的可是霍家的长子，当时也没成想传出长子不治的消息……”

“难为笃这样坚持，只是难为了孩子，”霍双城若有所思，言语微顿，“佩儿，抽空你去一趟秦家，替我谢谢笃的好意，让他别耽误了孩子，早日挑选个合心合意的人家吧。”

“这哪成！”薛佩立时否决，“康儿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嘛，再说秦家姑娘我也早看过了，模样儿长得标致，人也温柔，没有一处不惹人疼的，跟康儿正是郎才女貌的一双璧人，老爷您可要想清楚啊！”

霍双城露出几分疲倦的神情，挥挥手，“我再好好想想，这事事关康儿终身大事，咱们做长辈的有意，也得先听听康儿的意思才好。佩儿，我累了。”

薛佩依依不舍的有嘱咐几句，才往院外走去，她有多久没跟霍双城这样平心静气地聊过了，平日说不了两句，他便开始厌烦，今天好似又回到了曾经，薛佩心底里生出一团暖意，渐渐温暖着她冰冷了十几年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