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酒醉（2 / 2）

十几岁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倒塌的房屋砸成肉泥。

他很少有机会这样安静的想些心事，他的人生里，除去工作的时间，剩下的大部分都消耗在了赌和嫖。

清凉的雨和夜风又让他很舒服，他此刻甚至并不急着回到他那破旧的出租屋里。

林轩和叶风到达市区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呸，累死我了，”叶风抹去脸的雨水和汗水，把林轩从车拉了下来。“别傻愣着了，今晚一醉方休，不是个锦玉嘛，我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不有的是么——”

林轩一路都在望着天空发呆，似乎突然之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从车爬下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根铁棍，心里又涌一股酸楚，自嘲的笑笑，正准备将它扔下，突然右手传来了一阵刺痛。

这刺痛来的毫无预兆，仿佛被一根银针穿过皮肉，狠狠钉进了骨头。

林轩疼的吸了口凉气，可当他搓搓手掌，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时，只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刺痛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咋了？”叶风回头问道。

“没事，没事——”林轩心里觉得古怪，但又说不出来，只好作罢。

两人抛下王叔的三轮车，走进路边的一家破旧的烧烤摊。

服务员显然没想到这种天气还会有人来，看了一眼时间，脸便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冷冷的招呼了两声，身体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靠着墙，百无聊赖的抠着斑驳的墙皮。

叶风只好自己找了个位置，先安顿林轩坐下，又要了些吃的，拎了几瓶酒过来。

给林轩倒酒之后，白宇一边用纸巾擦着脸的雨水，一边说道:“其实呢，我说句公道话——人家江天平的条件啊，的确是不错，又高又富又帅，还他妈有才，你说这好处怎么都让这孙子占了呢，唉，所以啊，你也别太伤心了，咱们这些**丝不过人家也正常。再说，人家今晚也不一定真的是在约会啊，我看刚才那情况，也有可能是锦玉本来打算自己学习，但江天平那孙子主动去找锦玉——”

林轩没有说话，拿起瓶子狠狠灌下一口酒。

“哎你喝慢点——得，算了，你随便喝吧，喝醉了不难受了。这事儿吧，真是不能说谁对谁错——感情的事儿，哪儿有什么对错呢！你说说锦玉吧，长头发，大眼睛，长的好看还心地善良，腰也细腿也长，是胸小了点，不过也不是啥大问题，现在科学发达了，咱们也不担心以后饿着孩子——你别瞪我，我这可都是实话——像这样的姑娘，有人追很正常嘛——”

林轩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小店里昏暗而冷清的灯光，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些，水滴落在地面，依旧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啧——”叶风抿了一口酒，五官都紧缩起来，“这破地方的酒真他娘难喝，我听说，你们高的时候认识了？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那段时间的事？”

“没什么可说的，那时候只是同学而已。”林轩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可是说到同学两个字的时候，喉咙又哽咽了一下，仿佛这两个字像他身体的某个器官，他艰难的把它们吐了出来——又仿佛这个字本不该属于他，只是他从别处借来的，所以说出来才异常艰涩。

“好吧，不想说算了——男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呢——”

林轩又灌了一大口马尿，身体逐渐暖和了一些，揉了揉脸，挤出一个异常勉强，让人尴尬的笑容:“得了吧，我可没那么脆弱，你不用这么安慰我，我又不是什么情种，也没说过非锦玉不娶——感情这种事，玩玩而已——”

叶风见林轩心情稍微好了些，心里也舒服了几分，连忙又给林轩倒酒，却发现他一直拿着酒瓶，杯子里的酒倒是没动过，于是把自己的杯子也放到一边，对着瓶吹起来。他笑道:“你如果真这么想，那倒是件好事——可惜呢，你们这些感情小白啊，是容易把爱情看的太重——其实咱们都还年轻，有谁能真的明白爱情这东西呢？”

“哟，看不出来，你叶少还有会说人话的时候啊——”

“滚蛋，劳资什么时候不说人话了？罚你喝三杯……”

……

暗淡的月光照映着王叔高而瘦的身体，他终于走完了这条路。

一阵风吹过，浑身湿透的他立刻打了个寒战，终于感受到了夜晚的凉意，连带着厚厚的络腮胡都哆嗦起来，于是王叔忍不住又骂道:“真他奶奶的晦气——青院的学生缺德啊，偷爷爷的三轮，让爷爷找到非要弄死他！这大晚的，爷爷两条腿都走木了——”

他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支烟，雨立刻绽放起一朵火红娇艳的花。

王叔看着市区灯火辉煌的轮廓，他感觉到脸有两道热流，从鼻孔下划过，连忙抹了把脸——看看表，自己已经在这条黑暗且笔直的柏油路走了两个小时。

林轩看看门外，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这个时间，宿舍一定锁门了，他烦躁的转着手的杯子，回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不顺——锦玉的纸条，辅导员的训话，还有江天平和锦玉的约会，以及这没完没了的雨——

他看了看叶风，他似乎说了半天的废话，觉得累了，此刻正低着头，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着字，不用想，一定是和柚子聊的火热。林轩敲了敲桌子，说道：“挺晚了，咱们回去吧。”

叶风眼皮也没抬一下，极不走心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