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据理力争(2 / 2)
沉默。
在座的人都没回过神来,这话是她说的吗?她不是不识诗书不懂礼乐的草包废物吗?哪儿学来的这种谈怪论?
虽说这王府的主人都是温雅宽厚之人,很少责罚下人。但在他们的观念里,奴隶是奴隶,主子是主子。
奴隶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及赏赐的厚薄多寡,全凭主子一时心情,哪有固定的份例?哪那么多道理可讲?
这是当时的社会风气。有时下人做错,主子之所以不责罚,全是主子宅心仁厚。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姿态,并非站在众生平等的角度去考虑。如今她却说人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
这还是当年那个在冷雨飞雪缩在永宁寺的墙根下瑟瑟哀泣的女孩吗?忘不了那双浸着清泪显得格外明澈的眼睛,又大又圆的瞳子如深夜的寒潭映着冷月,粼粼闪着凄惶无助孤苦的光。
那光虽弱,却令人不由自主向它靠近。
从其容貌气质可断定她出身官宦人家,而她那番情景却让人想起那些无家可归的猫儿,孱弱、纤瘦,躲在角落里声声哀唤,令人油然而生怜惜。而当她迟疑着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伞柄时,那些徨已然消失,代之以感激羞怯天真的神采……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两年之后的她有了如此勇气,敢于在权威面前不卑不亢据理力争?莫非真如传闻那样,因为落水失忆,而致性情大变?
元子讷面无波,内心却翻江倒海。两年前,他携妻陪同母亲到永宁寺祈福。在寺内流连太久,出来时已是雨雪纷飞。他回马车拿了几把伞,顺便溜达几步欣赏雪的宝刹,却被一阵压抑的哭泣牵引了脚步……
当她停了泣声,视线循着他的皮靴袍裾鹤氅一路往,仰起那张略微苍白的小脸时,他恍若看到一朵洁净的梨花在雨绽放。他没有问她是谁家千金,没有问她何以独自在此哭泣,只是把伞递到她面前,嘴角眉梢漾着暖暖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清脆却发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微僵了僵,转头以探询的眼光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妻子,许是天冷之故,妻子脸结着一层寒霜。
女孩长睫微颤,垂眸良久,轻声答“鹿晓白。”
……也许有过一面之缘,当他面对这张略显丑陋的面孔时,并不像他人那样表现出厌恶与惊骇,唯有惋惜。他静静看着她,对她接下来的表现充满期待。
太妃冰颜冷语,阴着眸色道“下人犯了错,不用追究责任,王府里还有规矩吗?若没有王纪朝纲,臣子忤逆不责,贼党窃国不究,天下岂不乱套?”
鹿晓白背脊泠泠冒汗,硬着头皮“恳请娘从轻发落!”事情是我惹起的,怎么能让她们替我挨打?
“我还没死,下人如此猖獗,如此下去,岂不是要爬到主子头去!来人,照打无误!以儆效尤!”太妃厉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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