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怀好意（2 / 2）

赟儿冲他离开的方向恹恹地扫了一眼，厌恶地握紧了拳，却在心里捏了把汗。

——这回，别被他言了才好呢。

“赟儿，你还好吧。”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赟儿这才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是大嫂，裕王妃。

大嫂——赟儿看到她，内心被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包裹住了，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她没有忘记，当初她去褚国潜伏在秦子赫身边的最初目的，便是为她死于秦子赫手下的大哥报仇——可是今天，她……

赟儿羞愧地低下头，避开那张轻轻笑着的脸，还有那彻亮的眼眸饱含着宠溺的温柔。她眼角含着的笑，好似在告诉你，你是个孩子。

“怎么了？不舒服？”大嫂是个娇小温柔的来自南方的女子，年长自己十岁，温和起来像半个母亲，但，只是温和起来。赟儿感觉她此时正一步步走近自己，语气带着佯装的嗔怪，让她有些微微心颤，“回来好些时日也不来看看大嫂我？”

“裕王妃，我……”赟儿抬起眼，却发现自己看着她那张眉目精致的脸，什么也说不来了，咬了好久的唇，还是只好轻道了声歉，“对不起。”

“来，过来，”裕王妃颇为端庄地微微一笑，伸手搭在赟儿的玉葱手腕，她当然明白赟儿在为何道歉，她的丈夫走了，但这不是她戚赟儿的错，况且她也不介怀，所以她自然不会怪罪她，“出去这两个多月，赟儿你瘦了。”

“……恩。”赟儿沉默不语，她是打心底惧怕这个娇小却厉害的裕王妃的，大哥娶她已经十余年，她未诞下一男半女，但大哥只是纳妾不断庶出不断，任谁都始终无法撼动她正妻的地位，让人不得不承认她的过人之处。

“刚才裘隆又来骚扰你了？”裕王妃明显感觉到赟儿的敬畏，故意转了个话题。

“恩……”赟儿想起刚刚那一幕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旋即想到了大嫂和那人的关系，也收起了表情，没有流露太多讨厌的感觉。

“没事，跟大嫂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赟儿被她的话惊到，等着铜铃般的大眼看着她——裘隆不是她一向最为爱护的弟弟吗？当初裘隆向父皇提出要娶自己为妻的要求她可是双手双脚地赞成啊，要不是当时母妃以死相抗，加自己的特殊身份，怎么着也会和她亲加亲的——今天裘隆的事难道她会是不知情的吗？

听这语气，她是怎么了？赟儿狐疑地在心里重重地问了一句。

“吓到你了？呵呵，”她的笑声让赟儿觉得后背已经阴凉，“大嫂我也想过了，既然你对他没有情，那也不好勉强。”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先给个耳光再来颗红枣？

“大嫂，我……”赟儿其实也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回答 “你大哥走了，我又无出，将来在这皇宫里还不知命运会怎样，”裕王妃突然感慨起命运来，让赟儿有些措手不及，只好怔怔地看着她，“裘隆也不年轻，该收敛收敛，不能再由着性子放纵下去了。以后指不定我这做姐姐的还得依靠他呢。”

合著当初你是仗着自己在这皇宫的地位放纵你弟弟由着性子乱来的？赟儿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居然开始有些庆幸大哥的走了。

况且你这样精明的王妃，十余年来人脉早已建得严实，何必还要依靠这个不争气没出息的弟弟？

“赟儿，你觉得呢？”突然一个问题扔过来，赟儿没回过神，愣在那里还久。

“什……么？”怯怯地问一句，她突然觉得这个大嫂实在有些恐怖，常常话套着话，扔过来一个让你措手不及的问题，又有本事自己把它接过去回答了。

“没什么。”裕王妃也不是这么急着要她的答案，“我只是想说，裘隆不年轻了，在这么胡闹下去，好人家也看不他了，早些成个家，也省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早晚*那份心。”

“嗯……”赟儿只好秉承沉默是金的道理装着傻，怎么听这也不是好话。关于自个胞弟的婚姻大事，和自己商讨什么。赟儿再傻也明白了。

“可惜裘隆不争气，到今天还是只混迹在太医署做个小药官，”裕王妃自然明白此刻决不能说那些会让赟儿一口回绝的话，盘敲侧击直捣黄龙来得有效，“这样吧，大嫂能不能拜托你点事？”

“……大嫂请说。”不祥的迷雾已经笼罩来了。

“大嫂知道你精通医术，和太医署的官臣们又颇有交情，能不能多多帮帮我那不省心的弟弟，让他学些本事在，将来不至于混迹得太惨。”

好吧，居然扯了太医署，她应该是知道曲泽的存在的，那为何还要这样要求她？不过厉害的人物说话自然是不简单，这么圆滑毫无破绽的话自己再拒绝似乎是不识大体了。

“好。”自知逃不过。赟儿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恩，真是我的好妹妹。大嫂先在此谢过了！”裕王妃作势垂目，要向赟儿作揖。

“快别，”赟儿连忙前扶住裕王妃交叠在腰际的双臂，让堂堂太子的嫡王妃向自己作揖道谢，成何体统？“这是赟儿应该做的。”

裕王妃抬起水眸，与赟儿四目相对，两双魅惑人的眼睛都盈满了浅浅的笑意，像寻常的姑嫂一样和煦温柔极了，可是，若你去仔细捕捉，还是会发现，那动人的眼角笑容里还是藏着一丝阴森森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