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滴滴过往 却换泪湿衣裳（3）（2 / 2）

说实话他也被赟儿的勇气震惊到了，她这小小的身体里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居然敢这么无畏前拉住大哥的手臂？但他同时也无诧异，大哥居然真的要对这猫咪下手。

“松手。”秦子赫没有继续用力，只是垂眼，低沉沙哑的嗓音不带任何温度地响起。

“不！你不可以伤害它！”赟儿不顾一切地脱口而出，忘记了身份，她承认，自己不想忍耐了，现在的秦子赫太不可理喻，她已经顾不什么君臣什么等级之说了。

“不可以？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不可以，你胆子倒不小嘛！”虽然这么说，但秦子赫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他喜欢看到这样无所无谓的戚赟儿，“你不怕我罚你顶撞之罪？”

“将军可以罚我没有关系，小棋说过不会有怨言，”赟儿的眼神充满了无畏和坚定，“但是，它是无辜的，请你，求你，放过它。”

“好，”秦子赫看了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可以放过它，不过你……”

“不过什么？”赟儿见他有松口的意向，急忙接话。

“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将军请讲。”

“你真的是丫鬟小棋吗？”这里没有别人，他才敢这样放肆地问。

“……”他，他在说什么？他居然这么直接地问自己的身份？赟儿瞬间石化，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他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还是说用确认更合适一些？他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大哥。”秦穆也被他这么直接的问法惊到了，算急于确认，也不能这么直截了当，不过相这份惊讶，他更期待赟儿的回答。毕竟她的身份，他已经有了九成把握，这一刻，只是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个答案而已。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放过它，这个交易，怎么样？”一搏吧，看看她究竟会不会这样对自己说实话，看看她是不是愿意相信自己——虽然这样子是在卑鄙地利用她的同情心，但卑鄙卑鄙吧，君子难为，尤其在爱撒谎的她面前。

“将军在说什么？我当然是小棋，”赟儿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杂乱思绪，她不会，也不能这样承认，她这场改变的背后可是两国百姓的和平与安定，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泄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原谅我，秦子赫，她抬头，无坚定地重复了一边，“我是伊贺公主的贴身侍女，小棋。”

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秦子赫的脸色骤然改变，那份柔情刹那间没了踪影，他沉默，紧拧眉头，抿起薄唇，奋力甩开赟儿抓住自己右臂的双手，害她几乎一个趔趄要倒在地，再次挥手—— “大哥！”秦穆将那猫飞快地塞到赟儿怀里，前挡住了他的手臂，“大哥！别这样，冷静一点！”

“你松手！别拦我！”秦子赫勃然大怒地冲他低吼。

“大哥！它只是一只猫而已，不值得，不值得！”秦穆死死地抓住他，也奋力相劝。

“值不值得不关你的事！”

“大哥！”秦穆见几乎丧失理智的秦子赫又一次挥起了匕首，匆忙间喊出了一句，“你新婚在即，府里不能见血，太后交代过！你都忘了吗？”

刹那间，秦子赫的手停在了空，怔怔地愣在那里，好久，他的目光扫过身旁拼命拦住自己的弟弟，退到好几步远一脸畏惧的赟儿，还有窝在她怀里的那团白色……终于，缓过了神，手臂渐渐放了下来，无力地垂到身侧。

“大哥，”秦穆也松开了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大哥。”

秦子赫没有理睬，盯着赟儿的方向看了好久，目光有些涣散，让赟儿不知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那只猫。但他刚刚失控的行为，真的是吓到了她。她现在只想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保护她的猫，也保护，她自己。

可是下一个瞬间，秦子赫已经箭步前，夺过了赟儿怀里的那只白猫，毫不留情地摔向一旁的墙角，“啪——”一声后，只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喵~喵喵~喵~”

他的动作快到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不要说阻止，空气都仿佛凝固在了一起，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赟儿愣了半刻，缓缓地回过头，她只感觉眼前一阵晕眩，潜意识里，她真的不愿意去接受，畏缩在角落里发出痛苦吟叫声的那团白色，是刚刚在自己怀蠕动的温热。

“我们走。”身后，秦子赫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不带丝毫温度。

这样，赟儿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而消失了，她的双腿却好似灌了铅一样沉重，挪动不了挪动不了，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走近，没有办法，去看那一抹已经不再发出呻吟不再动的白色，真的……没有办法……

可是为什么，眼眶却不断湿润不断温热起来，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这样掉了出来，那一颗一颗的泪珠，大得吓人，她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掉出过这么大的眼泪。

那些眼泪，逐渐汇成了一条汩汩的细流，涌出红肿的眼眶，淌过苍白的脸颊，汇聚在干涩的下巴，然后，又变成一滴一滴，慢慢浸湿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