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灾人祸难分辨（1）（2 / 2）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我的本意……”赟儿蹙起柳眉，急忙反驳道，他不能这么霸道，当他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不能凭自己的性子决定一切。

“这是我的底线赟儿，”秦子赫再次打断她，语气没有胁迫没有为难没有强势，却透着浓浓的毋庸置疑和不怒而威，神情专注无，连时间也好像静止在了这一刻似的，“不要试图打破它——留在我身边，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

言罢，秦子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赟儿一个人愣在原地，感觉他的话语还回荡在耳际，他的气息也还溢满了鼻腔，一瞬间，她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攥住，一阵阵的抽痛这么直直地传过来。

赟儿这样，在那里站了好久，双眸一直盯着秦子赫离开的方向，一瞬不瞬，久久没有回神，她承认，刚刚他最后在俊脸流露出的那一丝恳求，还有语气不由自主的柔软，让她原本已经坚定的心，再次剧烈地动摇起来。

而这一切，全数落入了刻意回避在一旁的夏万言的眼，他抿起薄唇，垂于身侧的双手反复地握成拳，但是最后，还是松开，默默地走向了一边。

回到马车里之后，赟儿第一时间把秦子赫同意了的这个消息告诉了急切等待的吴毅，他很兴奋，也很感激，几乎要跪倒在地向她道谢，但顾虑到他的伤势，赟儿阻止了他，扶着他坐下，递了一些干粮。

“你跟我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赟儿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喝了口水，“为什么小琴对你的误会这么深。”

“这……说来话长了，”吴毅说着无奈地笑了笑，苦涩的味道泛来，却让他垂下脸，顿了一会才抬眼问道，“大人想必已经从小琴那听到过我们的故事了吧。”

“恩，听过了，可是她对你的误会……”赟儿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总感觉什么地方怪怪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不似小琴。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吴毅叹了口气，“小琴被迫入宫之后，我已经不再去想什么仕途了，本是安安分分待在家侍奉爹娘的，可一年后，官府来征兵，说是褚越之间又发生了战事，兵源不足。”

“然后你参了军？”赟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解，这一切跟小琴讲得出入也太大了吧，“这件事你爹娘应该知道吧，怎么会……”

“恩，爹娘知道，当然知道，”吴毅又顿了顿，喝了一大口水，重重地咽下，仿佛咽下什么难言之隐般决然，然后再次咧开嘴笑了，“我怕这一去，凶多吉少，万一出了什么事小琴接受不了，让爹娘暂时对她保密。还说……”

“还说什么？”赟儿急切地问着，她不晓得还有这一出。怪不得小琴直到半年前才得到他的消息，原来如此。

“还说，若是我不幸马革裹了尸，告诉她，我移情别恋见利忘义，另娶她人了。”吴毅说得风轻云淡极了，眼神似乎看不出什么悲伤，隐藏得很好，是因为伤得够深吧。

“那怎么会……”其实赟儿已经差不多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她跟随父皇身经数战，战场的变幻风云生死难料阴差阳错，实在太多了。

“然后再战场，天跟我开了个玩笑，”吴毅苦涩地笑了起来，“原本那一刀应该是砍向我的，可是我的好兄弟，突然冲出来替我挨了那一刀，救下了几乎快死了的我……在记载名单的时候，他们又一时阴差阳错地把我和那位死去弟兄的名字搞错了，爹娘接到了我的死讯，以为我……也……”

“难怪，原来如此……”小琴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么开心啊，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意人，非但大难不死地从战场回来了，还一直记着她，从未变心，她知道的一切，都只是个阴差阳错的善意的谎言。

“这叫天意弄人吧，我恢复了之后，一直跟着将军的队伍回了京，一直在皇宫之做着侍卫，本来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找到小琴的，可是我买通了好些个太监，打听了几乎每一个宫每一个殿，都没有她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呢……这才放弃了留京的机会，选择跟将军再一次前线……”吴毅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沙哑，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寻了这么久毫无结果几近放弃，却在一夜之间发现原来彼此相距得如此近。

“好了，没事了，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赟儿柔声安慰，她真心替小琴感到开心，也为自己终于替她做了件事感到欣慰，“等到下次回京之时，你们可以团聚了。”

“恩，谢谢大人，谢谢……谢谢……”吴毅还是不停地道着谢，语气浓浓的感激和兴奋。

赟儿冲着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大军也开始再次路，马车重新颠簸起来，她抬手掀起一旁的帘子，望向外头的春意盎然，感受着南方潮湿的空气扑面拂来的甜香滋味，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了眼。

她自然没有看到，此刻吴毅那本该感激无、血丝充盈的双眼，闪过的那份得意与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