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只差一步（二）（2 / 2）

“慕容心……”舒瑾萱低低的轻唤了莲妃一声，用她从来没有用过的称呼，一字一句都像是在炉火淬炼过一般，说出来时，语重心长。

“虽然你自小是出身皇族，可是我们蓝照国的这位天子，与你慕容氏那位多情风流的天子是截然不同的。你日日夜夜与他同床共枕、呼吸相共，可是你认为自己很了解他吗？”

外面的风一下子大了起来，雨丝凄迷地打在殿堂，顿时大殿内的帘幔被风吹的不断飞舞起来。

舒瑾萱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字，传入耳，那么鲜明——“我们蓝照这位天子，聪明又多疑，他的聪明让他从众多皇子之脱颖而出登帝位，他的多疑让他喜欢将大臣们玩弄于鼓掌之。可是，你要知道，只要是聪明的人，他们都有一个毛病，那是聪明过头，喜欢作茧自缚。”

“总体说，皇真的是一个十分英明的君主，可以采纳一切他觉得有用的政论，这也是哪怕我只是个闺小姐，他也敢破格用我的法子的原因，只是陛下同时又是个多猜疑而又刚愎自用的人，断事之时喜欢标新立异，以此来震慑群臣，维护自己的天子威严。”

“你知道，我父亲虽然多年来一直身居高位，但是树大招风，肯定也有很多人嫉妒他，所以这些年来，弹劾他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多，想要谋夺他的相位。”

“可是正因为我父亲极其了解皇，所以在陛下面前他总是作出一副诚惶诚恐而又十分可怜委屈的样子，每次都会豁出尊严跪在陛下面前，显出孤立无助的样子，自认有罪、未能尽职，以至得罪臣僚，请求罢官归去。”

“呵呵，他越是这样，陛下越是不放手。我父亲这样做，反而是让皇觉得他忠诚不二，造成被别人孤立攻击，所以一直保护着他，相信着他，这是我父亲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对皇帝的了解早已超过了他的对手。”舒瑾萱一字一句地分析着，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今天陛下明明都打算放过沈南了，可是我父亲只不过轻飘飘的说了两句看似求情的话，他动了杀心。知道这是何故吗？因为我父亲一下子把沈南和沈家捧得很高，让皇帝心里觉得如今沈家的势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要知道，皇可以容忍臣子贪污受贿，容忍他们结党营私，容忍他们谋取私利，甚至容许他们虚报军功、杀害无辜，但他决不能容许一个臣子超脱于他的控制之外！”

从来没有想到舒瑾萱会说出这样一翻惊人的话，莲妃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舒瑾萱，几乎听得入神了。

舒瑾萱抬起玉手端过桌子的茉莉花茶，轻轻抿了一口，又继续道：“只不过，了解皇帝这个毛病的人，又不止我父亲一个人。沈旭也算一个，所以他抢在皇帝要杀沈南之前，演了一场苦情戏，让皇帝觉得自己随便的一个决定能轻易的颠覆一个沈家，让他觉得沈家只是他养的一条狗，根本不足为惧，所以，沈南虽然表面是丢掉了官位，但是却保住了性命。”

“如果论起对皇帝的了解，你不及我的父亲，若论起对局势的把握，你又不及沈旭，他们两个人，都对皇帝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可是在皇帝的眼里，他们不过是臣子，但这臣子，却实际操控了皇帝的决定。”

舒瑾萱口说着让莲妃目瞪口呆的话，面的表情却很平静。而莲妃，明明和她与自己不过只是半步远的距离，却觉得对方的神态超然于外，仿若置身于很遥远的地方，注视着一场与己无关的斗争——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莲妃觉得恐惧、忧虑，她突然意识到，今天自己的一时冲动是犯了多大的错误。舒瑾萱说的很对，无论是跟谁做对，都必须要了解你的对手，了解你的帮手，了解你能操控的一切力量。她对局势没有足够的驾驭力，对皇帝的逆鳞根本都没有把握得清，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舒瑾萱看着莲妃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表面看，一切决定都是由皇判定，可是只要你足够了解他，你可以真正的操控他，让他以为一切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可实际，全都是你在不知不觉影响他，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然，这样做是很危险，如果你让皇帝察觉到了你的意图，会作茧自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