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笑笑,杀了我罢!(2 / 2)
眼前忽然出现的女子,除了慕容娴雅,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她依旧浓妆艳丽,如洛阳牡丹,慵懒贵气,让人遥不可及。而此时,她却看也不去看莫长安和夜白,神色浓郁的就像黑夜的罂粟,阴毒至极。
“我只是又找了个人来陪你而已。”一步、两步、三步,她踏着一地的落叶,每一步都像是携着暗沉而来,周身黑烟缭绕。
“师叔?”莫长安侧眸看向夜白,见夜白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姿态,心下顿时清明起来。
想来,这会儿夜白是施了隐身咒术,以至于慕容娴雅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和夜白也正处在林中。
不过,令莫长安觉得奇怪的是,夜白术法已然恢复许多了吗?为何连高阶的隐身术,也轻易便使了出来?再者说,夜白方才说这个时候前来,可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慕容娴雅会在这个节骨眼过来,所以才率先一步打算守株待兔?
就在莫长安兀自沉思之际,那头慕容娴雅已然勾着唇角,凌厉的眉眼划过不为人知的暗芒。
“我记得,你从前说过,赵寻是个不可多得的猛将。”她忽然低低笑起来,使得气氛愈发恐怖阴森:“你看,我现在将他带来陪你,是不是……更加有趣了?”
她抿着嘴角,咯咯咯的笑的很是清脆,可夜色如此深沉,整个林子里就她的声音最是突兀。
“笑笑,你……你杀了阿寻?”那声音浑浊而又哀伤,一瞬间显得那么无力:“笑笑,你就这样恨我们吗?”
“恨?”慕容娴雅指尖轻蔑,她不疾不徐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黑色的帕子有颜色深沉的一隅,顿时血腥味浓烈:“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去恨?”
月光之下,她手中帕子被掀开,露出里头鲜血淋漓的肉块,若是莫长安没有看错,那肉块……是一个人的心脏!
哪怕是早已离了**,这心脏还缓慢的跳动着,好似恶鬼手中的玩物一样,肮脏而又诡异。
好半晌,那声音才幽幽然响起,粗嘎中透着一丝痛意:“笑笑,从前点点,皆是我的错,一切不怪旁人,你何必……何必将自己变成这幅模样?我记忆中的你,分明是该天真而明媚,分明……”
“闭嘴!”慕容娴雅紧紧捏着手中的心脏,瞳眸瞪得很大:“你没有资格说这些,更没有资格和我提及什么从前!”
她眯起眸子,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手中的血色,很快又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最是厌恶你什么吗?”
“笑笑……”那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响彻整个林子。
“我最是厌恶你假意扮做好人的模样,叫人恶心!”她不顾那人的哀求,继续咯咯笑了起来,话里话外,皆是嘲讽:“我是你们亲手造就的怪物,所以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不是不杀你,不是不敢杀你,只是还不是时候……只是要看着你自食恶果而已啊!”
她话音落下,手中人血顿时如注般流淌,那血液分明不该如此肆无忌惮,却诡异的冒着黑气,腾腾往外流去,注入她面前的那棵槐树之下。
“好喝吗?”慕容娴雅笑的花枝乱颤,涂着蔻丹的指尖,泛着寒光:“这是赵寻的血,从他心口处挤出来的血,是不是比韩濬的血……更是甜美呢?”
人都说,武将的心最是干净,她倒是想问问,是不是武将的血也更为甘美?让人为之疯狂!
莫长安看着这一幕,瞧着慕容娴雅癫狂而恨意森然的脸容,心中顿时有几分窒息。
韩濬也是吴国的朝廷命官,只是大约数月之前,江南地区发了洪灾,韩濬领命前去赈灾,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有去无回,死在了疫病之上。
直至今日,没有人对韩濬的死产生疑惑,毕竟洪灾过后,的确有一场疫病衍生,历年来也皆是如此,而韩濬是以秀才出身,文质彬彬不说,还颇有几分体柔之意。
但依着方才慕容娴雅说的话可知,韩濬的死不是意外,更不是疫病所致,是她一手策划,一手生杀,包括在那之后,她还亲自拿着韩濬的心脏来着林中,喂养不知名的……怪物?
“笑笑,你杀了我罢,杀了我罢!”不堪受辱的尖叫声,一声又一声响起,那声音就像是被人强行灌入鸠毒一样,异乎寻常的痛苦。
“杀了你?”慕容娴雅轻笑一声,鲜红的口脂宛若泣血:“如果就这样杀了你,我接下来还怎么继续玩闹下去呢?”
她语气很是轻柔,说是玩闹二字,可唇齿间的杀伐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仿若暗夜鬼魅,阵阵惊心。
“笑笑,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那声音低弱却也贪婪,仿佛被罂粟控制了心智一般,临到最后,忽然狰狞起来:“阿寻与你我青梅竹马,你杀了他也就罢了,还将这血喂养给我,笑笑……你好狠的心啊!”
杀人的是她,可最后却是让它承受这种罪恶感,这一招难道不是恶毒至极吗?
“我的确是心狠,不然怎么会让你一次次化成恶鬼呢?”她抚了抚发髻上的金簪,眸底幽深而看不见底:“你知道的,我自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们将我变成厉鬼,难道我就不能把你们一同拖入地狱?”
就她一个人沉沦,怎么可以呢?她不好过啊,这世上谁也别想好过!哪怕是永世不得超生,哪怕是灰飞烟灭,她也要那些丑陋的人,血债血偿!
“笑笑……你疯了,真的疯了!”歇斯底里的呐喊,响彻整个林子,令人毛骨悚然。
可即便如此,慕容娴雅还是笑的慵懒,就算没有坐在高位之上,她也依旧高高在上,浓郁如暗夜罂粟。
“我疯了吗?”她痴痴然笑着,如黛的眉眼血腥漫过:“我若是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如果当初你们不要那么卑鄙,或许一切就不是现在的模样。”
她鲜血淋漓的指尖微微勾起,缓缓用着那方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殷红,宛若擦拭着宝剑一样,动作很是矜贵。
林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去,乌云蔽月,夜色浓浓。
莫长安本以为慕容娴雅就要离开,但怎么也没有料到,她只独自站在寒风之中,衣诀飘飘,长裙逶迤。
朦胧的月色下,她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卷,莫长安与夜白远远瞧着,依稀可知那画卷崭新如故,画卷上的墨渍还未曾全干,透过画卷,折射着淡光。
那是一个男子身影,仿佛可见他眉眼清润,却怎么也看不清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奈何莫长安想要上前去看,也抵不住两人此时动弹不得的限制,毕竟连夜白也没有动作,便意味着他其实是怕踩着底下树枝,引得慕容娴雅觉察不对劲之处。
“公子,你不是要这江山权势么?”那一头,慕容娴雅恍然一笑,红口白牙,一如回到了那年韶华,青葱娇媚。
可临到末了,她却是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方火折子,一把将画卷点燃。
“你且放心,你要的……我会统统毁去!”她咯咯咯的掩唇笑着,眉心妖艳而灼灼,就像是入了魔的妖鬼那般,瞳眸深处,有化不开的浓郁暗沉。
零星的火光,骤然升起,不过片刻功夫,便将那画卷烧的彻底,连一丁点儿的余白都没有留下,便消散在了风中。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一丝烧焦的浊气,随风蔓延,慕容娴雅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很久之后才转身,一步又一步,离开了林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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