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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毫不在意似的笑着用手掌顺了顺他柔软的毛发,“不过,就算要离开的话,也要得老师他们回来啊。”
闻言,斑轻哼了一声,“哼。”算是对这个回答表示默认了。
而后,他侧过脑袋,伸出湿软的舌尖,舔了舔折鸢手上的被咬出来的印子。
察觉到他别扭的关心,折鸢失笑,点了点他的额头。
于是第二天,格外巧合的,仿佛是为了迎合前一天时折鸢对斑说过的那句话,神山五月便和天邪之鬼风尘仆仆地从妖怪乡回来了。
神山五月看起来渴得够呛,一坐下来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饮尽,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呜哇,活过来了。”
“老师,没事吧?”折鸢担忧地又替她倒了一杯水。
神山五月又喝了杯水,这才对着折鸢摆了摆手:“好了,我没事了。”
接着她开始抱怨着自己这快一个月来的毫无所获,千辛万苦才进入妖怪乡也就算了,遇到的差不多每一只妖怪都话不过三句就想和她打一架——不过虽然最后都被天邪拍飞了。
但是,神山五月叹气,果然还是:“我再也不想去妖怪乡第二次了。”
“那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折鸢问道。
“都是些没用的消息。”回答的是天邪,他甩了甩自己长长的尾巴,“什么引魂灯又不见了,妖狐又去人间抢了第一百零八任妻子什么的……”虽然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但折鸢却明显地从天邪甩尾巴的频率中感觉到了一种无奈。
她有些想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微微弯起的唇角,天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尾巴挥了过去,轻轻地在折鸢的脸上打了一下。
折鸢正了正色,转开话题:“引魂灯是什么?”
“严格算来,引魂灯应该是阴界的东西,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落进了猫又一族手中。”天邪回道,“听说引魂灯可以将死去之人的魂魄招来,从而死而复生,猫又一族手中也仅有三支引魂灯。”
“支……?”折鸢对这个形容词感到有些好奇。
天邪的尾巴于是又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引魂灯虽然叫做灯,但实际上的样子却是一支普通的白色蜡烛。将它点燃时,便可召回自己想要召回的魂魄。引魂灯的灯火不灭不尽,点不燃任何东西,也烫不到什么东西,但一旦当它燃尽时,被召回来的魂魄就会消失。”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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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又继续道,“听说,猫又一族上一支消失不见的引魂灯是被赤司诗织带走的。”
折鸢侧耳听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有些出神,将手伸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天邪冷不伶仃补上的一句话让她迟钝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带走了?”
天邪瞥了一眼神山五月,神山五月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接过了话茬:“居住在妖怪乡的妖怪,若要脱离妖怪乡去往人间定居,需得剥去自己的一半灵魂,剩下的一半残魂尚可苟延残喘在人间——诗织为了征臣,便剥去了一半生魂。猫又一族的族长是诗织的父亲,为了让她到往人间后能够补齐自己的灵魂,他便把引魂灯偷偷地交给了她。”她说到这里,语气轻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是,诗织觉得自己已经为族群蒙羞,所以说什么也不愿意用。其实,本来,她的身体应该还能再支撑几十年,但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这个孩子继承了她猫又的血脉,疯狂地汲取了她的灵力,所以使得她的身体虚弱非常,没有撑过几年便去世了。”
折鸢落在口袋里的手指猛地收紧了起来,用力地握紧了那一只蜡烛。
蜡烛白色的火光还在慢慢地燃着,却丝毫没有烧毁和烫伤她的衣服和手掌。
它仍是幽幽地、静静地燃烧着。
“对了。”天邪之鬼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补充道,“虽然说引魂灯的主要作用是唤来魂魄,但是别的类似于交流记忆之类的,只要构建起精神链接,也都可以实现。”他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暗自嘀咕了两句,“……精神链接可没那么轻易构建。”于是便又道,“算了。”
他不说,折鸢也无意追问。
黑发少女只是轻轻垂着脸,眸光压抑。
神山五月敏锐地发觉了心爱的弟子身上略有些压抑的情绪,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着道:“说起来,征臣和征十郎下午要去看诗织吧,我们也去吧?”
折鸢虚着眸光,点了点头,而后松开了手中握着的蜡烛。
赤司诗织的墓距离赤司本家是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个并不算近的路程却在这整片地域都是赤司家的前提下,也显得不足挂齿了。
在到达赤司诗织墓前的时候,折鸢还有些茫然。
实在是这个地方美的有些太过梦幻,道路两旁都种上了樱花和其他各色争奇斗艳的花朵,当清风拂过脸颊时,眼前的一切绚丽的几乎如同一个五光十色的梦境,而非是心爱之人永眠的地方。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赤司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母亲喜欢花。”
一句话便解释透了这个曼妙却也心酸的地方的来由。
他从车后座捧出了两束白色的百合,“要和我一起吗?”
折鸢于是接过了其中的一束,和他一起将百合送了上去。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多待,放上清酒和花束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还留在赤司诗织墓前的赤司征臣。
离开前,折鸢回了回头,却见那个笨拙的近乎不苟言笑的男人正半蹲在自己妻子的墓前,用手指摩挲着平滑的碑文。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啊,梦到你了呢。”
那个笑容有些孤独,也有些故作坚强的委屈,“我梦到你来跟我告别了呢。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最后一次见面,却是连一个好梦都不留给我。妖怪啊,还真是一种残忍的生物呢。”
他这么说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忽地落了下来。
男人的笑声转为压抑而痛苦的哭声。
他伏在妻子的墓碑前,像个孩子一样地哭得泣不成声,“诗织真的好过分……”
折鸢又将手伸入了口袋,她紧了紧手中的蜡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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