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蒯彻范阳说长短 李良(2 / 2)
次日,武臣即点起三军人马,径奔涿州方向来。一路无话,这日渡过易水,前军已离范阳只有三十里地,看看天色不早,便下了寨栅,只等明日交战。
早有人见了,报到范阳城里。县令姓徐,乃行伍出身,随军多年,好不容易谋了这个范阳令。一向无事,今日忽然听说张楚军马兵临城下,大吃一惊。心里道:“范阳兵少将寡,哪里抵挡得住?若献城出降,只怕自己是个秦官,难被容留。”左思右想,只是无计。正在犯愁,只听衙门外一阵喧哗,见个看门小卒飞也似来报说:“外面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口口声声,要入衙来见县令吊丧。我几个见他胡言乱语,正要将他拿下问罪。不料那人力气甚大,竟把几个兵卒都打翻在地。”徐县令听得,吃了一惊,忙从衙里出来。到门前看时,只见那人身高八尺,紫棠色的一张面皮,生得古怪,正在衙门口大柳树底下怒喝那几个门卒。徐县令看那人,是甚模样:
头戴竹冠,脚着麻履,身穿一领藏青色布氅,腰系一条酱紫色丝绦,背挂一把镶玉古铜剑。三十五六年纪,八尺左右身材;粗眉杏眼,鼻孔朝天;歪里咧爬一口蛮牙,唇上长两撇八字儿胡须。
只见那人正打那几个门卒,口里骂道:“有眼不识泰山。”徐县令是个明白人,心中暗忖:“此人必有来历。”便叫道:“这个先生息怒。既是来寻本官,便到衙内说话,何故定要动粗?” 那人道:“在下只是要见县令,叵耐这几个门卒无礼,要用锁链来锁我,故此发怒。”徐县令道:“既然有事,请到里面说话如何?”那人道:“甚好。”随县令入衙里来。
徐县令请那人直到衙堂,分宾坐定。县令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今来有何见教?” 那人起身作礼,道:“在下乃本县之人,姓蒯,名彻,今有两件事,特来求见。”县令道:“敢问是哪两件?”蒯彻道:“一为吊丧,二是贺喜。”县令道:“却不知为谁吊丧?又是给谁贺喜?”蒯彻道:“闻县令将死,故来吊丧。县令幸遇蒯某而得生,因而再来道喜。”县令却要发怒,见他说得跷蹊,便压了火继问道:“此话怎讲?”蒯彻道:“大人在范阳,可已做得十年县令?”徐县令道:“正好十年。”蒯彻道:“十年范阳令,多少暴行事?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面,凡此种种,不可胜数。大人在上不知,范阳境内,慈父孝子对大人早已咬牙切齿,皆恨不得寝尔你皮,食尔肉。然终未有人做来,何也?乃惧秦之重法耳。如今天下大乱,秦法难施,有几人不欲报私仇而一举成名?蒯彻度大人此劫难逃,故先来吊也。”徐县令听了,浑身直冒冷汗,忙问道:“端的有人想杀我么?”蒯彻道:“天下纷乱,各地竞相叛秦。今武臣兵马压境,大人仍欲坚守与敌,不思归附。却不知范阳少年早在暗中密谋,正要杀了大人前去献功。此非虚言。信与不信,皆由大人自己。”县令脸色煞白,道:“如此说来,我命休矣。”蒯彻道:“今若没有蒯某,大人此番定当性命难保。”县令道:“莫非还有救?”蒯彻笑道:“蒯某不才,非是夸口,只须用我,定能使大人转祸为福,化险为夷。”县令忙道:“你快说来,要我怎个用你。”蒯彻道:“大人当真想保命,即差蒯某速去彼营。凭我口中这三寸不烂之舌,管教武臣拿你为友,捧印来封。”县令道:“还会有这等好事?” 蒯彻道:“大人如不信,便先杀我。”徐县令道:“先生这般好人,本官岂能不信。”即让蒯彻出城,去敌营见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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