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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回见遗物女儿哭生母 逢祭祀兄妹训姐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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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不哭没感情,娘死眼泪流不穷。

辞世归阴无人免,受疼最好一次行。

祭日祭时有何用?哭多哭少都相同。

死者祭日常常过,亲属眼睛回回红。

见物动真情,哭娘心最疼。悲痛藏心里,莫让眼失明。

活人奠亡灵,古今皆认同。生前有贫富,死后都不穷。

只说闲话事难明,紧接上文继续行。上文说道:玉顺回村天色暗,路遇金蛋媳妇受了骗,玉顺赶紧报了案,把她捎回她家院。

玉顺直到警察来了以后,把话说清才骑车回到自己门口。他只说回到自己家里就能好好休息,没想到,他家门外放着一辆三轮摩托,大门敞开,门里灯火通明、哭声阵阵。自己不由得大吃一惊,身体颤抖,脑子好像三伏天的风扇,开着高速再转。天哪,又出了什么事啦?家里只有桃花一个人,她是年轻轻的青年娃,能出啥事吗?

玉顺急忙跳下车子,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大门,前边没有见人,里边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一股浓烟已经从院里升到空中,遮住了满天明亮的星星,烟味还停留在院子里,直扑人的鼻子眼睛。

玉顺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那颗呯呯直跳的心马上平静下来,又恢复到镇静自若的状态。他缓缓走进客厅,淡淡地说:“你们来了。”

玉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话还得从桃花下午出门说起。上回说过:午饭过后,桃花在厨房收拾完毕,看见公公和他的老同学金玉柔,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吃瓜籽,有说有笑。自己不便进去打搅,就想起了丈夫祥俊的话:‘尽快促使他们结婚。’

桃花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就想到隔壁去请教大伯。隔壁的大门开着,大伯一个人坐在前门道里乘凉,脸上似乎有不悦之色。

桃花进门就招呼着说:“大伯,吃过饭没有?”

常大伯说:“我吃过了,那边有凳子,你坐吧。”

桃花取了个小凳,放在大伯旁边坐一会,正要开口说话,对门三快婆声到人到:“我说老常呀,你可要加把劲哩。你看你家老二多有本事,老婆才死了三天两后晌,人家就把女人领回啦。你呀,能做啥嘛?老婆办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光棒一条,连老婆毛都没见。像你这样,老想着顾这顾那,牛年马月才能把老婆娶回来。老常,要抓紧时间哩,可不能再等啦,再等几年就见得阎王啦。”

常大伯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桃花正要开口说她爸的事,忽听杏花房里传来呜呜咽咽地啼哭声。

桃花忙问:“大伯,杏花回来了,几时到家的,怎么还哭哩?”

大伯嘘了口气说:“刚回来不久,和祥合一块回来的。祥合那天回来没停就到县里找到了杏花,公安部门已经验过尸啦。祥合马上和殡仪馆取得联系,很快就把她妈的尸体火化了。他两个长途跋涉,把骨灰送回老家,在当地政府和各级干部的帮助下,很快就和她的丈夫葬在一起。

事情办完,杏花又给当地干部说,她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啦。唯一有点血缘关系的就是她和前夫生的那个孩子,自己这次回来还想见见孩子,想让村干部从中做点工作,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村干部觉得她这点要求不过分,就想帮她完成这点心愿,热心协商调解。没想到,那边的人还很落后,过去的旧意识相当浓厚,村干部一再努力说服,他们还是四季豆不进油盐,硬是不准她见孩子。

没办法,她只好哭着跟祥合回来啦。一路上,祥合百般开导,她的心情好不容易轻松了些,回到家里一会功夫,又在屋子里见到她妈用过的那些东西,一时见物思情,想起了她妈又哭得不可开交。到现在没吃一口,祥合一直在屋里哄着,听这情形,作用还是不大。”

三快婆不再咋呼了,阴沉着脸说:“唉,杏花这娃太可怜了,娘家人死完了,剩了一个母亲也死了,有娃见不成,人咋能不伤心哩。祥合哄不下,咱们谁都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哭着慢慢想去。”

桃花站起身说:“那怎么行,哭得时间太长,眼睛会失明的。她还那么年轻,要是成了瞎子,往后的日子咋过呀!你们坐着,我先进去试试,要是不行,咱们再想其他法子。”

大伯朝她点点头没有出声,三快婆向她挥挥手说:“快去,快去,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块,你去说一定比我老婆子强。”

桃花走到杏花房子门口,祥合叹着气正往出走,桃花打过招呼,一脚走进房门就叫:“嫂子,你可回来了,咱们几天都没见啦。”

杏花慢慢抬起头,哽咽着说:“桃,桃花姐,我------我-------”

她一句话没说出来,两行泪水倒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了。桃花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说:“嫂子呀,你要想开哩,只要自己坚强起来,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你就往开的想,不要再哭啦。”

杏花的泪水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凶了,还突然双手抱住桃花,嚎啕大哭起来。桃花只好抱住她,也陪着流开了眼泪。

坐在前边的常大伯忧心忡忡,面对这种情况,他这个智多星能有啥办法哩?只有摇头叹气、措手跺地的份。

能牙利齿的三快婆生气地站起身说:“唉,杏花这娃太不懂事啦。人已经死啦,把你哭死能弄啥,还得让大家跟着受难过。劝不过来就不劝啦,我进去搧她两个耳光子,她哭够了就不哭啦。”

三快婆说着就要进去,常大伯拦住她说:“别急,再等等,没有那么快的。他们年轻人在一起好说,你进去恐怕适得其反。”

三快婆只有重新坐下,二人撕长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桃花陪着流了会眼泪就握住杏花的手说:“好嫂子哩,别只顾着哭呀!死了的人已经走远了,你再哭也回不来,能做啥嘛?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害了自己。你还年轻,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往后的路长着哩。

你就是文化再浅也应该知道,人的眼泪是有限的,眼睛就是靠泪水保护着,如果流得过多就保护不住眼睛啦,泪水流完了就会双目失明。你想,好端端地一个人,要是变成啥都看不见的瞎子,成天生活在黑暗之中,那样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嫂子呀,听我的话,再难受也得忍着,可不敢再哭了。像你这么漂亮的人,要是哭瞎了眼睛,那会是什么样子哩?

嫂子,人死了一辈子就结束啦,活着的还要继续生活,你总不能随着他们去吧。所以说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

桃花这一席话才算起了作用,杏花抱着她的手松开了,哭声渐渐小下来了,她抽搐了一会说:“桃花姐,我,我没有一个亲人啦。”

桃花拍着她的肩膀说:“好嫂子哩,人的心胸要开阔哩。只要你想开了,啥问题都没有啦,不一定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亲人。血缘不过是一种遗传关系,有亲的,也有不亲的,甚至还有反目成仇的。只要你自己不把血缘认得太真,就会发现周围都是亲人。

我大伯、我祥合哥,他们都是多么好的人呀!勤劳勇敢、正直善良、光明磊落、慷慨大方、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他们怎么就不能成为你的亲人哩?还有我们周围所有的人,都会把你当成最亲的人。关键问题是在于自己,只要自己把心胸放开,周围尽是亲人。”

桃花的话还没说完,杏花已经完全不哭了,她抚摸着桃花的胳膊说:“桃花姐,你也是最好的人呀!我以前那样骂你,你不但一点都不记恨,还处处帮着我。就说这回事吧,你给我帮了多少忙呀?桃花姐,你真好,我听你的,还要好好报答你的恩情哩。”

桃花说:“好嫂子哩,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咱们自己的事,说啥报答不报答的。只要咱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有困难互相帮助,你想,往后还有多少困难能够难倒咱们。”

杏花总算雨过天晴啦,自己起身去找脸盆。蹲在院里的祥合看见,马上找到脸盆,先在瓮哩舀了些凉水,再把电壶里的热水兑了些,还用手指试了试水温端进房子,对杏花笑了笑没说什么。

杏花洗了洗脸,又照着镜子开始梳头,桃花这才走出房子,祥合跟着送出来说:“多谢你了,还是你的办法大、嘴巴能,我哄了半天都不起作用,你一来就把问题解决啦。要不是有你,你这杏花嫂子呀,不知要哭到啥时候哩。真有你的,这可能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桃花微笑着说:“我有啥本事,还不是你已经哄得差不多了,我进去不过是碰巧而已。可能就是人常说的‘瞎猫碰个死老鼠’吧。”

祥合忙说:“不,不,你不是瞎猫,她也不是死老鼠。你这是对症下药,病认准了,药用对了,所以才见效快。”

桃花大笑着说:“快去,快哄我嫂子去。我过来是找我大伯,想给他说我爸的事,碰上了给你帮点忙,用得着你来奉承吗?”

常大伯和三快婆坐在前门道里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杏花不哭了才松了口气。三快婆说:“桃花这娃就是能行,一会就把问题解决啦。你听,你听,杏花这会还说开话啦,你也该放心了。”

常大伯朝那边望了望说:“是呀,人都知道:‘话是开心的钥匙’但是,钥匙对簧才能开锁,桃花这把钥匙算是对上簧了。”

他两个正说着,桃花就从杏花房里出来了,三快婆老远赞不绝口:“哎呀,桃花,真不简单呀!你这张巧嘴比我这张快嘴强多了。”

桃花谦虚着说:“哪里,哪里,我拙嘴笨舌的,咋能强过你?”

三快婆继续说:“客啥气哩,我这老嘴跟不上形势啦,在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年轻人面前,可得甘拜下风哩。”

桃花看天快黑了,自己过来要说的事还没说哩,赶忙把小凳挪到二人中间坐下说:“大伯,我祥合哥和杏花嫂的事你就不用操心啦。我看他们这回好了,不可能再闹离婚啦。杏花经过这次沉重打击,她也该明白了,以后肯定会全心全意地过日子。

往后,家里的活就要靠她做哩,你不要把啥活都做完,让年轻轻的青年人经常闲着。人不可三日无事,太闲了不行呀。”

常大伯说:“家里能有多少活,就是两个半人的饭,用的还是煤气灶;地也只有那么几亩,收种都是机械化,人能忙几天吗?年轻人停在家里,本来就是个浪费。如果往后都好好的,想干活就有活干,她要是能和你一样,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我还想干许多事哩。”

三快婆忙说:“对啦,对啦,都是快见阎王的人啦,还想干啥大事呀?你就安安宁宁地停下,有精神把家里经管好,让人家年轻人一心无挂干自己的事,这就很不错啦。”

桃花接着说:“是呀,这话很对。上了年纪的人做好后勤工作,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让年轻人没有后顾之忧,那就很不错啦。老年别说英年的话,还能干啥大事吗?必定力不从心啦。

大伯,我下午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我爸的事。我爸他--------。”

三快婆着急地打断她的话说:“咋啦,你爸那是好事呀!你就不要反对啦,人家也是退休教师,工资不比你爸少,吃不了亏。”

桃花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爸这几天都和他过去那个女同学在一起,今天还领回来啦,这会不知走了没有?--------。”

三快婆又忙着说:“走啦,走啦,你刚出来他们就走啦,我还和他们说话来。这事还有说的啥哩,我看他两个在一起,挺合适的。”

桃花说:“我就是看他们合适,才给祥俊打电话说说,祥俊听了也很高兴,还说这个人他知道,也是咱县上很有名望的教师,叫我想办法尽快促使他们结婚,咱们家里就完整啦。我心里没有主意,不知道咋办才好,就想过来和你商量,看怎么办才能促使他们尽快结婚?”

三快婆松了口气说:“啊,原来是这样的,你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们要反对哩。我就说么,都是灵醒人,难道还不会算这个账吗?以我看,这事就不用商量,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走到一块就行了。”

这时候,祥合和杏花走出房子,二人一同向厨房走去。常大伯高声向他们喊:“祥合,饭在锅里,馍、菜都在笼里,你两个吃吧,我吃过啦。”

祥合应了声‘对’,二人一同走进厨房。常大伯回头对桃花说:“你爸这是好事。她两个年轻时相爱了好多年,由于当时的政治条件不同,家庭环境不行,二人没能走到一起,双方遗憾了几十年,今天终于走到一块,真是可喜可贺呀。不过,咱们也不是着急的事,得看他们的意思,我先问问你爸的注意如何,然后才能根据他们的打算办事。咱们现在想啥都是多余的,说不定他两个已经胸有成竹,用不着咱们瞎操心、鼓闲劲。”

桃花说:“那咱就静观其变吧,你抽空先问问我爸再说。”

三快婆又说:“你还得把自己的事抓紧,最好放在一起,两家的事同时办,既热闹、又省事,只备一次席,能收两家礼,多好的事呀。”

常大伯正要开言,忽听那边院子里有几个人大呼小叫地喊着:“人哩。人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都死光了不成?他妈地,良心叫狗吃啦!”

桃花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说:“啊!好像是我舅家的人,他们这时干啥来了?”她边说边朝自己家里跑去。

三快婆说:“不是她舅她姨再有谁哩。啊呀不好!今天是他姐的头七,玉顺这几天正高兴着,可能把这事忘啦。他妻弟、妻妹来闹事,咱们这边失礼着哩,这可咋办呀?我得过去劝劝他们。”

三快婆说着也过去了,常大伯走进厨房给祥合说,让他也过去看看。杏花放下正吃饭的碗说:“过个头七能咋?有喊叫的啥哩,咱们都过,看他们能闹腾个啥。”常大伯说:“过去不要多说话,陪着烧点纸就完事啦。”

桃花最先走进家门,院里站着几个人,正是他舅、她姨。桃花走过去招呼道:“舅、姨,你们都来了。走,到屋里坐。”

老大麻明先说:“桃花,亏你还能认得你舅、你姨。”

桃花说:“看你说的,我舅我姨来了,我怎么会认不得哩。到屋里坐吧,我给大家泡茶。就是有啥话,也不能站在院里说吧。”

老二麻亮两腿叉开,双手插在腰间,气呼呼地问:“桃花,你爸哩?祥俊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咋是夹着喇叭丢盹哩——把事就没当事么。”

桃花说:“我爸出去送客,回来还得一会。祥俊在学校教书,不到礼拜天,怎么会回来哩?能有啥事吗?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

麻媚高声嚷道:“啥事?老的没良心啦,小的也没良心了。他妈过头七哩,儿子都不回来,他可是他妈亲生的呀,怎么也不当回事哩?”

麻娟尖着嗓子喊:“没良心,没良心,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你们看,过头七哩,像个啥样子吗?灵堂不摆放整齐,蜡烛一根不点,香纸一点不烧,这是弄啥哩吗?她娘家好赖还有几个人哩,我姐刚死了几天,就这么把娘家人不当回事,往后这七七哉哉,百日三年可咋过呀?”

三快婆走过来说:“哎呀,不就是过个头七吗,有喊叫的啥哩,上个香,烧个纸不就完事啦。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没有啥,祥俊是教师,当然要把教书当正事,人家学校就不会为他妈过头七给他放假。”

麻亮文质彬彬地说:“你老婆此言差矣,母亲逝世,儿子重孝在身,他既然为人师表,就该懂得百事孝为先的道理,过去守孝三年------。”

三快婆打断他的话说:“对啦,对啦,秀才爬到驴勾子,胡闻啥哩,你是现在的人还是过去的人?都啥年月了,还把过去那一套搬出来干啥。”

祥合和杏花刚走进去,三快婆看见他两就喊:“祥合,你几个先把灵堂收拾整体,点蜡上香,让你姨快把恓惶哭出来。接着再叫你舅上香,行他的七十二拜大礼,你们可要看清楚,用心记哩。”

祥合、杏花、桃花没说话,很快摆好灵堂,点着两根蜡烛,祥合首先上了一炉香,然后烧纸。麻媚麻娟跪在灵堂前咳咳落落地放声哭着,三快婆站在旁边鼓着劲说:“哭吧,哭吧,今天可要好好哭哩,你姐就在这里看着。现在就是表达姐妹情分的时候,谁哭得越伤心,谁的情分就越深。”

杏花本来又想哭啦,反倒被三快婆的话逗得暗笑起来。纸没烧完,麻明麻亮就开始上香,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三快婆又说:“怎么只磕了三个头,快行七十二拜的全礼呀,你们可要以身作则,给后辈好好教哩,不然,咱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瑰宝,就要后继无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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