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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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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喉咙完全被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麦考夫,”华生不忍地为她辩驳,“这并不能怪安妮,事实上,她也是受害者。”

麦考夫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安妮疲惫地靠在墙壁上,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从夏洛克中枪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思绪就有些恍惚,现在仍是如此。某些瞬间她会突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她想起来,夏洛克受伤了,流了很多血。

他直到被抬上救护车,意识都是清醒的。那颗子弹并没有打中他的心脏,而是打在左肩。安妮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但当时莫里亚蒂兴奋的惊呼起来,为这场游戏意想不到的转折而高兴。

他甚至让安妮再选一次。

不可能!

安妮绝望的用手按住夏洛克肩膀上的伤口,企图阻止那些不停涌出的红色液体。但是没有用,它们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还带着他暖热的体温。

他的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整个抱在怀里。相比她的慌乱,夏洛克就镇定多了,甚至是愉悦的。

安妮记得,他似乎在她发顶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嗓音轻快地说:“我赢了。”

安妮不知道他赢了什么。

留在他身体里的那颗子弹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只有安妮能够感觉到,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在一点点加重。

他重新举起枪,但这次枪口却对准了二楼对一切都无知无觉的达西。或者准确的说,是对准了达西身上的炸/弹。

他说:“我想,这一次我可以帮她做出选择了。”

如果没有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安妮不知道他们昨天会不会都死在彭伯里庄园。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华生和麦考夫立刻迎上去。

安妮努力站直身体,听到医生说,病人身体里的子弹已经取出,没有伤及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现在还没有醒,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但不要打扰太长时间,病人需要休息。”

华生和麦考夫道过谢,一起走进病房。

安妮又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才终于积蓄起足够的力量,慢慢走向病房门口。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安妮看到,夏洛克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卷曲的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头上。闭目沉睡的样子少了些平日的冷漠尖锐,多了些柔软温和。只是脸色很苍白,让人意识到,他不是真的在睡觉,而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

安妮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她难过的闭了闭眼。

华生开门出来。他看了看安妮的样子,她看起来憔悴虚弱的简直比夏洛克还像病人。

“安妮,你确定不需要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吗?你看起来不太好。”华生担忧地说道。

安妮摇头:“我没事。”

华生犹豫了一下:“那我带你去旅馆。你现在非常需要一个房间,洗个澡,并且好好睡一觉。”

安妮本来想拒绝,但是她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不止手上,她的衣服上也布满了斑驳的血痕。这都是夏洛克的血。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安妮终于轻声说,“你留在这里,陪着他。”

.

安妮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夏洛克还没有醒。

麦考夫确定夏洛克没有危险后已经离开,华生还留在病房里,坐在椅子上,疲惫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安妮站在门口,把额头贴在窗玻璃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张苍白熟睡的脸。

然后,她慢慢走出了医院大门。

起雾了,既轻柔又冰冷的薄雾。冬季的清晨,寒凉的空气像是能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进来。

时间尚早,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安妮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

安妮记得,她是在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来的彭伯里庄园,那时候老达西先生和夫人都还在世。

比起罗辛斯的奢华,彭伯里庄园多了几分避世般的娴静和优雅。安妮非常喜欢彭伯里。她的母亲,凯瑟琳夫人,不止一次告诉她,她以后会是彭伯里的女主人。

那时候,安妮对母亲这个有些傲慢和专/制的论断,总是笑一笑,不予回答。

安妮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极力的想让她嫁给达西。因为达西是一位善良又优秀的绅士,哪怕他并不爱她,也会善待她。

这大概是一个母亲能做的最好的安排了。

只是,这里没有达西,也没有她的母亲了。

至于昨天那个突然出现的“达西”……他并不是达西。他当然不是,只不过跟达西长得极为相似而已。

夏洛克或许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

她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让他挨了一颗子弹。

还有达西……即便从安妮三岁开始对他有记忆算起,他们也认识了十五年……而她居然把他认错了。如果达西知道,恐怕会非常生气。

安妮一边轻笑,一边却湿了眼眶。

她会认错,是因为太想在这里有自己的家人了吧,哪怕只是一个。所以莫里亚蒂把“达西”作为“礼物”送到她面前时,她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

然后她的冲动和愚蠢带来了血的代价。

天际尽头开始出现微弱的亮光,只是薄雾还未完全散去。

安妮站在彭伯里庄园外面的草坪上,远处就是浓密的树林,枞树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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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薄雾中隐约可见。这种常绿植物,让整片山丘在寒冷冬季仍是翠绿盎然。

达西号称拥有半个德比郡的身价丝毫都不夸张。单单彭伯里庄园就占地1000多英亩,相比豪华气派的住宅,外面的庭园、山丘和草场是以前安妮和达西兄妹最喜欢的地方。

春天,这里的山坡上会开满漫山遍野的蓝铃花。他们在草地和山坡上跟羊群一起散步,或者野餐,看书,画画,甚至午睡……

想想真的让人难以置信,眼前这些古老的大树里面,也许有三棵是她和达西,还有乔治安娜一起种的。是在她六岁那年。如果那些小树苗一直活到现在,已经有两百多岁的高龄了……

但是这里还是有些不同的,安妮已经无法分辨那三棵树在哪里了。或者根本没有。这里跟她认识的那个彭伯里,并不是同一个……

安妮抚了抚胸口,不让自己的思绪向悲观的方向发展。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安妮受惊回头,就看到一道瘦削挺拔的熟悉身影。

他一直走到她身边,停下。双手收在大衣口袋里,站得笔直,丝毫看不出,他左肩位置昨天刚刚挨了一枪。

安妮的视线一直紧跟着他。

夏洛克当然察觉了,站定后,波澜不惊的灰绿色双眸,淡定地看了她一眼。

安妮瞬间回神:“你……你现在可以离开医院吗?”几个小时前他还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显然,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我就站在这里。”夏洛克平静地回答道。

但安妮看到的却是,他依旧苍白的脸色。

所以他刚醒,就来找她吗?

如果她知道他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是她,她会一直守在他病床边,不离开一步。

安妮抿了抿唇,忍下喉咙口的一阵哽咽。

她朝他靠近了两步,细白的手指捏住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

夏洛克低头瞥了她一眼。

安妮眼睛里闪着水光,仰头望着他:“夏洛克……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跟她对视的目光平静到近乎冷漠。

安妮先窘迫地收回了视线:“也不是一定要……我是想说……我……”

她的声音停住了。

眼前光线一暗,鼻腔间闻到熟悉的清冷气息,她的脸颊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暖意。

他抱住了她。

他黑色的长风衣敞开着,像是把她整个裹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妮的脸烧起来,但是很快静下来,因为她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平稳而有力。

头顶上突然响起他略带不满的低沉嗓音:“以后我每次抱你,你都要哭吗?”

安妮愣了一下,然后才感觉到,他胸口的衬衣,被浸湿了一小块儿。嗯,上次好像也是这样。

她正要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

以后每次抱你……

刚刚平息下来的呼吸,又有些紊乱起来。

过了一会儿,安妮抬手,轻轻摸了摸他胸口洁白的衬衣,昨天,这里几乎被鲜血染透。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会死。

“对不起,夏洛克……”安妮有些艰涩地开口。

她没有看到,那个轻轻拥着她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浅笑。

“我想这表示你欠了我一次,德波尔小姐。”

“嗯,你想我怎么还?”

“很简单。”他尖尖的下巴在她头顶上轻轻压了压,难得的慢下来语速。

他说:“安妮,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安妮没有立刻说话。但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抱着他的手臂也更加用力,但是马上想到不能弄疼他的伤口,又松开了些。

半晌,她说:“好。”

轻暖的呼吸打在他胸口上,微痒。

.

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只是仍然有些阴沉,太阳躲藏在云层后面,空气里仿佛有一层薄薄的水气。来自北大西洋的寒流,穿越过树林,草坪,村庄,河流,还有亘古不变的时光,从19世纪默默的吹拂至今。

安妮突然想起梵高的一句话。

这位天才的画家曾在写给弟弟的信上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安妮想,夏洛克对她来说,就是这样身上隐藏着美丽火焰的人。

她带着她的热情,她的温和,她的挣扎和矛盾,以及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彷徨,对爱情的懵懂和想往,走到他身边。走得磕磕绊绊。

她站在尼日斐花园夜晚昏暗的客厅里,对他说:“你好,福尔摩斯先生……”

从你好开始,有了后面的一切……

世界那么大,我们能遇到对的人已经不容易。而他们,却是跨越了两百年的时间和空间才得以相遇。

她真想告诉妈妈、达西、乔治安娜,还有她所有善良又可爱的朋友们,她遇到自己爱的男人了。

他们真的可以放心,她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还好,她没有丢失他。她会好好爱他,也好好爱自己。

她一直都应该这样做。

她知道,他们一定会为她高兴,并且祝福她。

妈妈,达西……你们也能好好的吗?要少想念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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