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病无声息(2 / 2)
一路颠簸,在城门关闭之前,杜仲鸯一行人总算是赶回了金陵城。回到璇玑坊时,已是酉时,远方的天色阴暗,近处却还飘着几朵艳丽晚霞。璇玑坊绚烂的红灯笼已经亮了起来,不少姑娘也倚在美人靠上,挥着手帕,娇声细语的招揽着过路寻花问柳的客人。
杜仲鸯刚一走进璇玑坊,就碰见浓妆艳抹的颂月。正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教坊的人才会那么快将自己捉去。
关于颂月与自己母亲清月的纠葛,凤娘也与杜仲鸯讲过——颂月与清月是同一日进的教坊,只是清月样样都比颂月优秀,颂月心底就有所不忿。清月一向不与颂月计较,甚至在分配到各地时,清月亲自去求教坊妈妈不要将颂月发配到那苦寒边境的军营里去。
教坊妈妈一向喜爱清月,便答应了清月的请求,将颂月送到了金陵城一个土财主家为家伎。哪知道那土财主性情古怪,又好虐待女人,将颂月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还赶出家门。颂月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正风光一时的清月。清月看到颂月可怜,让璇玑坊的前任假母鸨儿收留了她……
哪知道颂月非但没有感激清月,反而觉得自己如今一些苦难都是清月造成的,对她心生怨恨。这“升米恩,斗米仇”大抵便是如此。
“喲,咱们的大红人回来了呀!走了这么些日子,还以为你在润州被哪位达官显贵看上,收了房呢?”
颂月这一尖利的声音传来,将杜仲鸯从往日沉思中拉回现实。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已不再年轻、只能靠这厚厚脂粉遮盖衰老容颜的女人,面色清冷的说,“颂月姑姑,有你挂念,秋娘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璇玑坊。”
颂月见她这幅冷冰冰的高傲模样,狠狠地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你这丫头盗倒是牙尖嘴利,精神奕奕,若你那躺在榻上苟延残喘的不争气老娘,有你这一半的精气神可就好咯。”
“你说什么?”杜仲鸯的目光倏然变得犀利起来,如碎冰般直直的盯着幸灾乐祸的颂月,“我娘亲怎么了?”
“你那娘亲啊得了痨病,看她那样子怕是好不了咯!”
颂月这讥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声洪亮如钟的女声,“颂月,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痨病,你莫不是疯了?”
颂月被这声音一吓,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回过头就对上孙凤娘那张怒目圆瞪的脸庞,一开始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小声喃喃道,“我又没说错,那本来就是痨病……”
“赶紧给我滚去接待客人,我璇玑坊从不养闲人!”孙凤娘不想与她过多废话,态度冷漠的将她给打发走。
颂月憋着一口气,可她毕竟在璇玑坊的屋檐之下生存着,不得不低头听话。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杜仲鸯,脚步匆匆的走开了。
“秋娘,你回来了。”孙凤娘向着杜仲鸯时,脸上没有半点冷清,一双眼眸中只有浓浓的关切。
杜仲鸯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轻轻颔首。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凤娘,刚才颂月姑姑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亲怎么了?”
孙凤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秋娘,你别听她乱掰扯……你娘亲,你娘亲她……”
“她到底怎么了?凤娘,求你千万别瞒着我。”杜仲鸯的一颗心悄无声息的提了起来,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心脏,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孙凤娘对上杜仲鸯那双含泪的真切眸子,心也软了下来。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罢了,你随我去琵琶苑,看看清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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