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招贤馆与公孙鞅(2 / 2)
使馆内的王嬷嬷应了一声,一会之后四位婢女便将这些东西送来。
惠施接过东西之后,就让她们离开无需再在一旁候着。婢女们点头称是,返回了使馆。
惠施将婢女拿来的叠在一起的杯子展开,分别放到庄休他们面前,然后像是主人一样招呼道:“你们坐,这秦人的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秦地的食物还是很不错的,这奶酥茶喝下肚肚内一片温热,加上也冷夜风一吹,冰火两重天,倒是相得益彰。”
施夷光端起这比周御书院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甚至都可以称为“碗”的杯子小口抿了一下......
也不知是否是心思太重掩盖了味觉,这奶酥茶她喝起来味道平平,其中还有淡淡的腥味让她不悦。
公孙鞅这边也盛情难却,双手端起茶碗像是喝药一般壮烈地咕咚咕咚咽下,看得惠施摇头可惜,这公孙鞅喝茶实在是牛嚼牡丹,不解风情。
等公孙鞅喝完这不知道何味的奶酥茶后,他立即将思索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庄休、惠施你们听好,我发现一个秘密,秦人竟然瞧不上中原人!”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惠施听了公孙鞅说后,立即大失所望道:“你这个秘密多稀罕,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一个珍藏了十多年鲜为人说的秘密,就是~~其实~~~我是个男人!”
“别开玩笑。”公孙鞅有些不满惠施不正经的态度。
可惠施却反驳道:“是你先开玩笑的,秦人嫌弃中原人弱小迂腐,中原人嫌弃秦人粗鄙无礼,双方相看两厌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你把这个都能当成秘密,我怎么就不能把我是男人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当成秘密?”
“哎!”公孙鞅焦急地嚎了一声,随后详细道,“我说的是我知道了秦人为什么会嫌弃中原人!”
惠施收起来了玩笑的神态,问道:“为什么?”
公孙鞅将乾坤袋中几卷专门记载着过去国家法律的法典摆在桌上供惠施他们翻看,并一一解释道:“春秋大陆上除去其他不入流的小学院外,只有我们八大学院,可秦人却偏偏与我们分化,不愿甚至不屑与我们为伍,难道真是因为地处偏僻吗?我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桌上的这些法典上面记载了一些已经灭亡了的小学院的法律,我将它们与现在招贤馆的法律进行对比,发现它们之间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惠施胡乱翻看了一下桌上的那些法典,回道:“从做开始的部落到后来的联盟、王朝、学院它们创立的律法应该数以万计,和招贤馆重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再说,这些律法里面也一定有和周御书院也大致相同的,难道周御书院也将要消亡?”
公孙鞅皱眉回道:“我们周御书院的律法并非凭空创造出来的,也是由前人的律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成的,才让周御书院的律法做到面面俱到的,虽然其中还有许多地方可以进步,但相较招贤馆粗浅的律法,周御书院的律法已经彻底碾压了它。”
一项喜欢跟人唱反调的惠施,不服道:“这法律规定的越细,其实它可钻的漏洞就越到,那时候名家会派我们这些名家弟子对薄公堂,与衙门那些诉师爷进行对辩,我便发现法家这个弊端。”
惠施担心他们听不懂,就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道:“最简单的律法就是‘做恶事要接受惩罚’。这条律法在任何人看来都觉得它很笼统,也就是公孙鞅口中的粗鄙浅陋,于是法家便开始精进这条律法,将‘烧杀掠抢,奸/淫掳掠’等定义为恶,只要做以上之事便要接受相应的处罚。这乍一看,好像律法精进了一大步。其实不然,除了上述八罪之外还有着千千万万的恶事,是法家无法去定义,也永远定义不完的。所以秦地招贤馆无论用什么样子的律法都无关紧要,回想三皇五帝时期哪有律法,可当时做恶事的人又有多少?现在律法条条框框、事无巨细,做恶事的不减反增,公孙鞅,你说这律法真是越详细越好吗?”
法家的公孙鞅让他断案那是干脆果断,可面对像惠施这样近乎流氓无赖一样的人时,他却犯了难,又不能一意孤行,自下决定完全反对惠施的意见吧?毕竟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惠施占了一个“理”字,占了“理”字的人无论说什么,别人也会本能地觉得他有理的。
公孙鞅抓耳挠腮,给自己又倒了一碗不知何滋味的奶酥茶后,大口大口咽下,好像他喝下肚的不是茶水而是委屈。
惠施劝道:“公孙鞅,你喝慢点,你这样喝实在破坏这良辰美景带来的美好意境和气氛。”
公孙鞅却气呼呼地将手中的空茶碗重重地摆在桌上,然后说道:“秦地招贤馆的律法确有问题,现在我虽说不出要害症结在哪,但有朝一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惠施耸耸肩,回道:“你又不是招贤馆的学生,你费那么大劲干嘛?”
公孙鞅离开板凳,站直身体道:“这关乎法家的尊严,如果人人都如你所想,那法家的颜面何在?律法何在?”
“好好好,算我错了,当我没说过好吗?”惠施叹了口气,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孙鞅回这么上纲上线,早知道他就不说了,现在有了这杂事掺入,口中的茶香也荡然无存,实在扫兴。
“不,你没错。”公孙鞅丢下这么一句就返回使馆。
惠施再叹了口气,将杯中放下,彻底没了喝茶的心思,过了不久,他往背后一倒,仰望璀璨的星空不知所云道:“好人坏人、男人女人、秦人中原人也都生活在一片星空下,怎么每个人都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桌上的人除了姜璇在听他的感慨,其他两人便都各怀心事,没有搭理他。
等桌上的茶水彻底凉了下来,惠施率先起身,恰好这时远处风声里杂带着更夫打更的声音。
“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当!天......”
庄休眼睛猛地一亮,他明白了施岚青在他手心刺三下的意思,是让他三更天的时候出去与他见面!想通这点的庄休变得神采飞扬、精神抖擞,哪像一个深夜该歇息的人的状态。
惠施等更夫的声音散去,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变得昏昏欲睡道:“二更天了,该歇息了。”说完他搬着自己的小板凳进了使馆,姜璇望了庄休和施夷光一眼也跟了上去。
庄休本想现在就离开的,但瞧见施夷光在旁边盯着,他不便离开,就立即学着惠施伸懒腰打呵欠,有气无力地模样道:“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施夷光点点头,虽然很奇怪庄休刚刚为何突然变得那么有精神,现在却突然变得想瞌睡,这之间还过一息的时间,庄休他到底是怎么了?果然还是和施岚青那个恶女人有关吗?
施岚青柔肠、愁肠百转,思绪万千。
使馆的婢女因庄休他们没有休息,她们也便不得休息,而她们不像修士又高深的修为可以抵御困意,所以在她们无聊地等到就地睡着,直到王嬷嬷来叫醒她们时,她们才惊慌起身。
王嬷嬷吩咐道:“去把门外的桌椅收回来,不然明天上面会积着一层雪。还有把茶具也清洗了之后再说,更不要忘记有一位周学官有早上沐浴的习惯,在他起床前,你们得先起床将热水给烧好,早点也得同时准备,明白了吗?”
“明白了......”婢女们齐声道,但心里却积满了怨愤,在王嬷嬷走远之后,她们边收拾着王嬷嬷交代的事,边说小话道,“这些中原人真恶心,好好的中原不待,非得来招贤馆,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吃饭的时候怎么将他们给噎死呢!”
另一婢女同感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体恤一下我们,他们有修为可以不困不冷不饿,可我们又没有修为,还让我们深更半夜地不睡觉,还得伺候他们,真是贱人矫情。”
“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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