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吴令禾(1)(2 / 2)
她顿时羞不可抑,霞飞双颊,连玉白的耳轮都染了晕色,垂首将鬓发挽到耳后,匆匆走开:“先忙你的事吧。”
她径直走向行刑的小屋,接过亲兵递上的口供,低头开始翻看,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羞涩,不过是他的幻觉。
奕六韩怔怔看了她半晌,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让亲兵带路。
有一个人,他要亲自去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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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昕关押在另一处,房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皮肉烧烂的焦糊味,杨昕两手吊在铁链上,赤裸的身体皮开肉绽、血肉翻卷,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亲兵端起一桶冷水浇上去,“哗啦”一声,淋得杨昕从头到脚湿透。
他被冷水一激,耸拉的脑袋慢慢抬起,肿胀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他模模糊糊看见了自己的主帅,听见主帅暴怒的声音:“龙虎寨的银子,人人有份,你他妈嫌少了是不?得了好处还要告我?
杨昕,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对得住老子吗?你跟呼延公子抢歌伎,还把歌伎私藏在军营,我动你一根指头了吗?我不过就是骂了你一顿!
怎么,你心疼那歌伎,所以要报复我?我不是跟你讲过吗?那歌伎是我二哥的耳目,我二哥专门用她来陪客,她睡过的男人可以从司马门排到阖闾门。
你为这么个女人背叛我,你还有点良知吗?”
“不……不是我……是吴令禾……”杨昕奄奄一息地说。
“谁?”奕六韩一震,“令禾?”
“那个歌伎,是令禾的心上人……”
————
三个月前。
刚打下龙虎寨的士兵们,欢天喜地清点着一箱又一箱熠熠闪光的金银财宝,到处是一片欢腾与兴奋。
北梁普通士兵的薪俸极低,靠那一点薪俸,养家糊口都困难。
所以,士兵们无不渴望在战争中,能有所劫获,有所掠夺。
在塞外打仗尤其艰苦,不少士兵冻掉了手指头,甚至整只胳臂都因冻伤而坏死,不得不切掉。
这些伤残的士兵,国家只给微薄抚恤。伤残士兵不能打仗也不能种地,仅靠那点微薄抚恤,如何度过余生。他们虽然没有参与攻打龙虎寨,但奕六韩许诺了,他们可以和攻打龙虎寨的士兵们,享有同等的分赃权利。
一车又一车珍器珠宝、丝绸锦缎、金银器皿,从龙虎寨运回了大营。
士兵们欢欣鼓舞地排队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银钱和财物。
整个大营都充斥着欢腾与喜悦。
吴令禾参与了攻打龙虎寨,正押着属于自己这一曲的财货,在营寨里的小广肠,一面念着士兵名单,一面分配财货。
忽然有一个队长跑来,脸色苍白:“吴校尉,有一封发给你的讣告。”
吴令禾心里咯噔一下,接过讣告打开一看,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母亲去世了!
他立即向上峰打报告:告假丁忧,回京奔丧。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已是二十多天之后。
这时临江王谋反案已经尘埃落定,吴香凝、叶曼珠、临江王慕煊,全部被诛杀。
吴令禾的母亲也被株连,以毒害王孙之罪,不许停灵,不许举丧,不许亲友致祭。
还是令姬悄悄找人,把母亲安葬在城郊一处山野。
吴令禾没收到令姬的书信,不了解情况,以为家里会停灵,等着他回来。
按照北梁习俗,是要等家里的继承人赶回,才准下葬。
所以,当他踏进家门,发现院门上连丧幔都未悬挂,院中连灵棚都没搭,完全没有办丧事的样子。
不禁大吃一惊,心中忽然升起一缕希望。
会不会是讣告发错了,其实母亲并未仙去?
“余叔,余婶!”他站在院中,喊着家里佣人的名字。
然而,无人回应。
推开堂屋的门,蛛网遍布,尘灰满目。
接着又推开厢房门,吴令禾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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