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一章 两世孤儿 一世悲痛（2 / 2）

韩玄咬咬牙，咬肌凸起又落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韩玄看看死去的皇帝，“皇帝已逝，还请父王节哀，大安国不可一日无君！”

……

易王遵守约定果然没有追来，梅川出了皇宫游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若大河中的一株浮木般随着人流麻木的向前走。

人影绰绰，交织在梅川眼前，无数的笑脸像是张牙舞爪的面具在梅川身边经过，一个浑身酒气怀里搂着一个姑娘的公子哥撞到了两眼空洞的梅川，公子哥摇晃着差点倒下的身子大骂，“没长眼睛啊，老子走过来你不知道让一让啊？”

梅川径直往前走却被浑身酒气的男人拉住，“撞了老子还想走，你也不问问老子是谁，是你能撞的吗，今天不给我磕头赔礼就别想走！”

梅川回头看着男人狰狞丑陋的嘴脸，油腻的嘴唇散出让人作呕的酒气，男人的手来按梅川的肩膀，梅川面无表情的扯过男人的手腕，把软弱无力的手腕拧了三百六十度，男人一声惨叫，手腕如同假肢般挂在小臂上，耷拉着。

行人听到叫声围观过来，同行的姑娘目瞪口呆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断了手的男人哭喊着咒骂着，“给我打这个王八蛋，打一下我给一两银子”，围观人们赶紧找人，不过人群中早已不见了那个消瘦苍白的身影了。

薛如斯在院子中走来走去，不时的去看看粥凉了没，药煮好了没，就在薛如斯把药从炉火上端下来的时候，院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薛如斯从窗户看出去，只见梅川失魂落魄的走过院子进了主屋，来到薛如斯的房间。

薛如斯把房门关好着急的问，“哪里受伤了，我准备好了纱布烈酒还有药，我……”。

梅川摇摇头，坐在软榻上，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前方。

薛如斯坐到梅川身边仔细看梅川，见梅川身上没有血迹舒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是不是受了内伤？我去给你端药”。

梅川依然摇摇头。

“那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盛粥去”，薛如斯站起来，手却被梅川拉住了。

“陪我坐一会吧”，梅川松开手，薛如斯坐在梅川身边，梅川转过脸看着薛如斯，薛如斯才发现梅川的眼圈闪着光，充盈的泪水在眼中转着却没有落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薛如斯伸手却又缩了回来，他也不知道此时该给梅川什么安慰。

“我又一次没了爹娘”，梅川眼中的泪终于溢了出来，烛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两道闪亮的光芒，梅川眼睛一动不动恍若死物，“他们杀了我爹娘，我又一次成了孤儿”。

一阵沉默，薛如斯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悲恸充斥着屋子，就连烛火都直直上升不敢动弹。梅川咬着嘴唇直到破开的嘴唇染红了她雪白的牙齿，薛如斯伸手把纱布抓过来给梅川擦眼泪，就在这时，梅川突然趴到薛如斯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我又没爹没娘了”。

薛如斯一动不动，使劲的咬着牙齿抑制住自己内心想保住梅川的冲动，当梅川瘦小的肩膀开始上下起伏的时候薛如斯猛然抱住了梅川。

梅川趴在薛如斯怀里，咬着薛如斯的衣服不让自己哭出声，薛如斯抱着梅川，脸贴着梅川的头顶，感受她的悲伤。

他脑海里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梅川时就挥拳，第二次见梅川是在葛家酒楼门口，他被绑着去负荆请罪，就是那一次他被梅川拍了脸，也就是从那一次起，再也忘不掉梅川的眼睛，梅川调皮近乎戏谑的眼神扎根进了他的内心。薛如斯回想他们认识的这些年，梅川除了笑还是笑，她被千禄划破肚子，又在社学坐了一上午，她是微笑着倒下，她亲手剜掉肩头的箭头时，她只是咧咧嘴，即便说疼还是带着笑。

她一路走来都是杏眼弯弯，唇角上扬，不管是受伤还是面临危险，她都是保持微笑，他以为她不会哭。而今天，她在自己怀里哭的像个孩子，薛如斯咬住嘴唇才忍住眼泪，他终于知道了，她会哭，而且会哭的如此悲伤。

哭吧，哭出来应该会好受些，薛如斯把梅川搂的更紧了些，“还有我，哭出来吧”。

梅川听到薛如斯的话沉默了一息，然后如同被拦截多时的河水突然决堤一般，抑制的悲伤再也按耐不住了，梅川第一次哭的如此彻底如此竭嘶底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川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薛如斯的衣服，薛如斯搂着梅川，她在他怀里那么小那么瘦，纤细的如同一株易碎的鲜花，薛如斯想抱得再紧些却害怕弄痛梅川。

终于，突然的死寂，梅川的身体不再颤抖，然后梅川在薛如斯怀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睡得像个刚出生的小猫，只是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声音，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