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万家灯火无一盏是为他而……(2 / 2)
将面具丢给门房后,卫如流一直坐在马背上待。
冬雪凝结成冰,气温骤降。方才跑马跑出的热意都被呼啸的冷风吹散了。
他觉得有些冷,便抱紧了把弯刀。
门后面突然响起几脚步声,随后是门栓被推开的声音。
“吱呀”几声,沉重大门打开。
卫如流转眸,对上慕秋双如远山隽岚般的眼睛,平静:“我方才在想你会不会出。”
慕秋握着面具,她没走出去,站在门内回:“我方才在想你会不会发疯。”
卫如流笑了一声,从容:“会。你若不,我杀了个替你传话的人。”语气随意得像是在今天天气可真冷。
慕秋叹了口气,哈出白雾:“找我有什么事。”
“件事。但不是在这。”
慕秋想拒绝,开口之前,她不由抬眼,观察了卫如流的神情。
他很平静,平静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像极了……天血洗刑狱司时的感觉。
她话音一转,问:“去哪?”
“刑狱司附近有个面汤铺子。”
“我坐马车过去。”
“可以。”
慕秋转头,对白霜:“去备马车。”
“小姐……”白霜有些踌躇。
慕秋点头,再:“去吧。”
白霜好听命事,提着裙摆小跑去找车夫。
瞧着马车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门房出声:“二小姐,外边冷,您进里边歇会儿吧,屋里烧着炭盆。”
慕秋确实不想站在外面遭罪。
她问卫如流:“卫少卿武功高强,想是不怕冷的,对吧。”
卫如流没有做声,抱臂合着眼。
慕秋弯了弯唇,让他在簌簌寒风中继续待,自己走进温暖的角房里,以此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不多时,马车到了。
慕秋坐上熏着暖炉的马车。
卫如流丢一句“我在你”,策马扬尘而去。
慕秋吩咐车夫:“路滑,慢慢走,我不赶时间。”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慢慢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慕秋人还没完全清醒,是感觉到马车对面的人在她,她睡眼惺忪问:“白霜,快到了吗?”
无人应答。
慕秋『揉』了『揉』眼角,抬眸往对面去,浑身一僵。
卫如流黑衣鸦发坐在她对面,坐姿笔挺而端正,目光凝视着她,不知了有多久。
察觉到她的身僵硬,卫如流好心解释:“两刻钟前到了。”
慕秋想开口问他是什么时候坐上的,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卫如流没和慕秋,其实他前脚刚上马车她后脚醒了。他是问她:“还要再耽搁时间吗。如想的话,随你。”
慕秋努力扯出一抹微笑:“赶时间。”
卫如流心情一时大好。
面汤铺子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这个点没什么客人吃面,卫如流和慕秋一走过,正在擦桌子的老『妇』人见他们了,忙招呼他们坐,又问卫如流:“这位公子的口味还和之前一样是吧?”
得出,卫如流经常过这里吃面,老『妇』人都记得他的口味了。
老『妇』人又去慕秋,问慕秋要吃些什么。
“碗面。没什么忌口的。”
“好。”老『妇』人笑得眯起了眼睛,“公子和姑娘可真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方才这两位一块儿走过时,她险些花了眼。
慕秋温声:“婆婆你误会了,按辈分,我是他亲姑姑。”
老『妇』人愣了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了几声歉,跑去帮老人煮面去了。
“姑姑?”卫如流挑剔地她一眼。
慕秋问:“乖侄子,怎么了?”
卫如流没回话。
很快,老『妇』人端着两碗面过。
慕秋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夹起热气腾腾的面。哪怕对面坐着一个影响胃口的人,不妨碍慕秋吃得认真。
卫如流原本没什么胃口,她吃得心无旁骛,跟着了筷子。
面刚做出,还有些烫,他吃得快了,笼罩在身上的寒意一扫而空。
到最后,卫如流比慕秋还先一步吃完了面。
慕秋喝了口面汤,用帕子压了压唇角,对卫如流:“现在可以做正事了吧。”
“其实最重要的正事已经做完了。”
慕秋微愣:“……吃面是正事?”
卫如流认真纠正:“找你陪我吃个面是正事。”
慕秋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堂堂刑狱司少卿口中的正事是这个?
她着卫如流,想从他的神『色』里分辨出他有没有在开玩笑。
“你不是,你要找我件事吗?”
“这件事的重要『性』,没有吃面重要。勉强算件正事吧。”
慕秋委实是不懂卫如流这个人了:“你吧。”
卫如流将空碗和筷子一并推到桌角,开口:“亲姑姑,你知,你的嫂嫂曾给你和你侄子我订过婚事吗?”
慕秋:?
,辈分这个问题是她先扯出的。
但现在听不懂理不清楚的人怎么成了她!
“卫少卿,卫公子,卫如流,人话好吗。”
卫如流的目光落到远处的翘角飞檐屋上雪,神情悠远平静,像是在讲话本里的故事般,平铺直叙得没有任何感情。
“我里这把弯刀,是我母亲赠我的十二岁生辰里。在它刚被打造出时,其实是配有刀鞘的。”
“她藏锋于鞘,于是刀给了我,而刀鞘,作为约定的信,送到了慕府。”
“然而,在两家交换婚书前夕,我位温婉柔顺以夫为天的母亲,用三尺白绫自缢身亡,追随我父亲而去。这把并不适合做武器的无鞘弯刀,自之后,成了我随身携带的杀人利器,刀身上沾染了无数人的血。”
他这些话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更不带任何情绪。
但越是如此,慕秋越相信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这一瞬,她做过的场噩梦和卫如流现在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
随后,有些遗忘的记忆画面浮上慕秋的脑海。
画面里,形制诡异的刀鞘被装在盒子里,交到她上,还有位『妇』人对她:殊观,这个东西以后交给你保管了,藏锋于鞘,你将要好好督促他莫要太过锋芒毕『露』。
慕秋目光低垂,落到放在桌面的把无鞘弯刀上:“……这把刀的刀鞘,现在还在我里?”
刚刚幅记忆画面里面的『妇』人……正是她的母亲容洛熙。
可她仔细清点过母亲的库房,里面并没有卫如流的刀鞘。
“我不知。”
“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认出了我?”
听到这句话,卫如流的唇角微微弯了弯,旋即又很快消失:“若不是知,你以为区区一千两能聘请我给你当护卫?”
不慕秋回话,卫如流又问:“若不是知,你觉得我为何会许诺不伤你?”
时,他亲解了母亲悬在横梁上的尸。
母亲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了,她是温山软水里浇灌出的美玉,一旦跌入尘埃,美玉蒙了尘,再擦拭不干净。
他并不怪母亲丢他,可从之后,他最厌恶『性』情娇弱会哭哭啼啼的女子,极讨厌没有任何主见没有自我原则的人。
而这位险些成为他未婚妻的姑娘呢,同样在十年前,她从帝都贵女沦落为扬州城小小狱卒的养女。
但她的心『性』从未蒙尘,遇事冷静。
明明怕他得很,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为此三番五次他争辩。
胆子有时更是大得出奇,赌起命的狠劲连他都要为之侧目。
简言之天站在卫府门前的石狮子前,对他:“不然你成亲吧!”
他突然想见见慕秋。
见见她,见见这位如无意外,其实本会成为自己妻子的姑娘。
卫如流两按在桌面上,倾身向前,凑近了她,直到两人呼吸交错,他能嗅见她发间熟悉的栀子香。
他认真凝视着她,声音很轻:“若不是知你的命运和我一样,都曾因十年前的旧事而改变,我怎会把自己的狼狈摊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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